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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朗·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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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西小姐的案件開庭了,她的忠實讀者在庭審前,特意跑過來祝她好運。

克洛莉斯叫住了他:“你認為我會被判多少年啊?”

忠實讀者看著她那一臉輕松愉快的表情,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甚至差一點兒相信,這達西小姐,不會真是個變態殺人狂吧?

畢竟許多變態殺人狂都是衣冠楚楚、從外表上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他不想聽到不太好的消息,如果當場見到諾利·斯克真的被判刑,他或許會當堂崩潰,作家的情緒總是比常人更不穩定,權衡之下,他選擇了去看畸形秀,他倒要看一看《啟示錄》中最不可饒恕的惡魔長成什麽樣子?

忠實讀者趕到了舉辦畸形秀的地方,一個紅色的大棚像寶塔一樣立在了寬敞的空地上,周圍果真是熱鬧非凡,還有街頭藝人的助興表演,大家的手中拿著花花綠綠的海報,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從口袋裏掏出門票,經過檢驗,進入棚內。

忠實讀者是沒有票的,他不舍得花兩頓飯和一本書的價錢來買一張畸形秀的票,他甚至暗暗抱怨過,這場畸形秀究竟是有多麽古怪才有膽量將價格定的如此之高,他也不屑於去偷,偷那是賊才做的事情,他雖然在監獄中體驗生活,可不想真的被關到監獄裏頭去。

忠實讀者打算避開前門,從後頭偷偷溜進去。他裝作迷失方向的樣子來到了後門,正巧碰上畸形秀的工作人員在搬運「展品」,工作人員看到了他。

“你在做什麽?”

忠實讀者絲毫不慌:“我在等你們啊,老板說,你們怎麽這麽慢,特意派我過來看看。”

會寫故事的人,他天生就是一個演員。

工作人員「噢」了一聲,罵罵咧咧:“這幾個鐵籠子都太重了,你快一點過來幫忙!”

土鱉,忠實讀者在心裏頭暗自嘲笑這一堆沒有見過什麽世面的工人,這可不是什麽鐵籠子,這是貨真價實的銀籠子。

他跟著工人們一起扛著籠子,心裏卻在想著,究竟是什麽珍惜的物種才會讓銀籠子給關著。但是這一個籠子被一塊大黑布遮得嚴嚴實實,他什麽也看不到。

忠實讀者冒充工人混進了畸形秀的後臺,天知道,他長了多大的見識,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多古怪的人,有長著象嘴的、生著河馬臉的、雙腿長在一塊兒的……可他聽人說了,這些跟最後那一個「展品」相比,都算不上什麽。

他豎起耳朵,安靜地聽著描述。

“我沒有看到他的模樣,但是聽說渾身長滿了毛,長滿了毛倒也不算是太罕見。但是他啊,活生生就是書裏頭的怪物走了出來,他可能長了三個頭也不一定!”

這個人也只是聽見了一些說法,在場沒有人見過《啟示錄》中怪物的模樣,大家都是聽說,那個銀籠子裏裝著的,就是他,誰都想看他本來的模樣,又沒有人真的敢靠近他。

如果他情緒穩定的話,也不會被籠子關起來了,可見是個兇惡的主兒。

忠實讀者偏不信這個邪,一個好的作家就應該對生活充滿好奇,並且不屈服於恐懼,他趁著不註意,溜到了銀籠子旁,側身倚著,沒有人發覺他這個姿勢有什麽異樣。

“嗨……”他和銀籠子裏的人打了個招呼。

裏頭的人睜開了緊閉的眼睛,聽到了這一聲「嗨」,也回了一句:“嗨。”

這種感覺真神奇,忠實讀者可從來都沒有體驗過呢。

畸形秀已經開始了,一些面目奇怪的人正是因此謀生的。所以他們在外面可能會因為古怪的模樣備受歧視,可是在畸形秀的棚內,他們應該被稱之為「藝人」,他們依靠古怪謀生,有許多報紙都抨擊畸形秀是一種不人道的演出形式。

有一些藝人已經登場表演,觀眾席中傳出了一陣陣的驚呼和喝彩。今天的演出格外精彩,有許多看不到這場演出的,都深表遺憾。

“我這個時間點應該坐在觀眾席上,看那個長了象鼻子的男孩表演噴水,而不是要趴在這裏!”這個聲音裏充滿了不情願。

“往好點兒想,你今天可能會見到比畸形秀裏更古怪的東西呢!”

“噢,我也可能因此喪命。”

抱怨的話、調侃的話以及對上天的祈禱都已經說完了,這一群匍匐在伊麗莎白花園外的警探可以開始行動了。

帶隊的是雷斯垂徳探長,他再次跟下屬們強調行動規劃:“第一小組兩個人跟我從正門進入,以探訪的名由接近目標人物,第二小組趁機潛伏進入,直奔莊園內部搜尋,第三小組接應,明白了嗎?”

“明白了……”

壓抑的氣聲,緊張的氛圍。

“行動……”

雷斯垂徳探長從前門進入,他對著門房說:“我是雷斯垂徳探長,我們有重要的事情咨詢博格先生和博格夫人。”

然而,他所有的話,在門房的眼中就是嘴巴一張一合,門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擺了擺手。

雷斯垂徳探長嘆了一口氣,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然後進入了伊麗莎白花園,他自己認為是危險重重的伊麗莎白花園。

雷斯垂徳探長見到博格夫人的那一刻,第二小組也溜進了伊麗莎白花園,他們從後門而入,通過窗戶潛入進了伊麗莎白花園的內部。

根據證人艾琳·莫裏亞蒂的證詞,在伊麗莎白花園裏有一間專門的房子存放人的血液,光是想到這裏他們都心驚膽戰。

伊麗莎白花園的屋子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書房裏盡是一些珍藏的書籍,像一個圖書館一樣,臥室裏的家具一看就價格不菲,如果真要說有什麽特別的,一定是價格高昂。

二樓長廊上有一走廊的畫,可是這群警探又不是來看畫的,匆匆瞥了一眼就再也沒有把目光投到畫上,絲毫沒有註意,最中間的位置其實缺了一幅畫,這裏曾經掛著一個白衣女人的畫像。

他們來到了又一個房間,是酒室。

“這是最有可能藏血液的地方。”

酒室當中熏著香,香味沈重,透著一股欲蓋彌彰的意味。

“就是這裏了。”

這股香味給了他們指引。

門外的雷斯垂徳探長在和博格夫人交流,他扯著謊,博格夫人卻在認真聽他的話,弄得他不好意思起來。

“呃……博格先生呢?”雷斯垂徳的謊言實在無法進行下去了。

博格夫人的神情落寞:“我不知道,他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回來了。探長,你們能替我尋找他嗎?”

當然要接受博格夫人這個請求,他們警探就是要為人民服務的嘛。

“既然博格先生有一陣子沒有回來了,你為什麽不早點兒報案呢?”

看博格夫人的神情,她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今天還是出太陽了,陽光溫柔,博格夫人看了看陽光,對著雷斯垂徳探長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了一句:“拜托了。”

今天的陽光被克洛莉斯·達西反覆提及,人生在世三萬天,不一定每個日子都會被記住,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瞬,回憶起來就像是沙漏中的一粒沙。

而那些特殊的日子,每一個細節都如同貝殼裏的珍珠,被拿出來細細品味。

克洛莉斯認為那天的陽光溫柔、風也溫柔,就連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格外襯得她氣色好,別人走上法庭都一臉嚴肅,就她高高興興的,她還想提醒她的親戚朋友們,別愁眉苦臉,她還沒有真的坐牢呢!

其實要說克洛莉斯為何如此輕松,她給出的緣由也很簡單:

第一,她沒有殺害勞倫先生;

第二,她相信她的朋友與家人。她相信他們在為她奔走,她沒有什麽好畏懼的。

她的律師,朗·費羅先生,正在等著她。

克洛莉斯已經見過朗·費羅先生了,他就著案情,問了她一些問題,最後得出結論:“達西小姐,達西小姐,你你這個案件著實著實有點麻麻煩。”

“所以拜托您了!”

“我我盡力吧。”

這可是她哥哥高價請來的律師呢,她得相信她哥哥才行。

朗·費羅先生身上那件西裝一看就不合身,不知道是誰給他的,當法官宣布開庭的那一刻他就開始緊張,第一句話就說不利索。

克洛莉斯的目光倒不在於他的身上,而在於她的朋友那。如果她們還是朋友的話,艾琳·莫裏亞蒂夫人站在證人的位置上。

克洛莉斯和艾琳的目光交匯了。

在那一刻,她們記起了初會的那一天。

艾琳那一雙褐綠色的眼睛,如同幽暗中的一抹綠光,一直追尋著克洛莉斯。

第一次見面時,艾琳的目光就十分和善,這一次也沒有改變。

艾琳對著克洛莉斯微笑了一下,這份微笑充滿了力量,她如同一棵挺拔的樹,樹的根已經牢牢地根植於地面了,她或許會被風雨暫時壓彎了樹枝,可是樹不會倒的,她會一直向著陽光生長。

作者有話要說:

維多利亞時代的觀眾對於觀看身體殘疾或畸形者的表演不會感到絲毫不安。

而對於這些表演者而言,被人觀賞是其唯一的經濟來源。著名的面部畸形者「象人」後來被倫敦醫院收留,結束了悲慘的畸形秀生活,在那裏生活了四年後於1890年去世。

來源於公眾號大英圖書館「維多利亞時代的娛樂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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